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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二爷与凤雏

基本上,我不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多么有趣曲折离奇的故事经过我转述都会变得平淡无趣。因此,你需要耐着性子慢慢读,看完了你就会觉得这故事真的很无趣,或者你发现我讲的大概就是你吧。

认识关二爷算是典型的不打不相识,大约是三年级的时候,长达八年的农村生活本能短暂战胜了城市教育,指挥我顺手丢了一张废纸在楼梯上,当时做为值日生的关二爷看到了,大概口气严厉的命令我捡起来,大庭广众之下的指责当然会使人丢了面子,于是就打了一架。男孩大多是这样的吧,只要是不怂的性格,基本上打架是很容易发生的事。打架之后照惯例一通放学不要走小树林见云云,其实放学后倒没真的打起来,不过也互通了名姓。

那次打架后不久就遇到了四年级分班,没想到竟分在了一个班,于是理所当然的交往就多了起来,这次分班之后我们同时认识了从另一个班分来的凤雏。

原本我是不太愿意说到凤雏的,但因为我们三个当时的关系,尽管不愿意,还是要交待一下,凤雏真名是凤鸣,据说是因为出生时哭声像凤凰叫,我不太知道凤凰到底是怎么叫的,但是多半是要往孔雀的方向想象一下的,类似这样的哭声,我总感觉大概出生时气管或是嗓子有点什么问题吧。

与关二爷相识日久,就愈发的感觉投脾气,于是也开始相互频繁的去对方的家里了。

二爷的父亲是个大高个儿,瘦高挑儿型的吧,喜欢钓鱼。我很喜欢这位关叔,他给我们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大哥,应该就如同现在这种状态的我与王爷这样的父亲一样吧,能够理解和尊重孩子,也可以如同孩子一样和孩子玩。每次去他家,关叔总是会为我们做些好吃的,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炒田鸡,虽然我还在农村时也玩青蛙,但是从来没同时看到过如此多像脱光了的白嫩大腿一样的青蛙下半身儿摆在面前过啊,那次吃了关叔的香滑白嫩的田鸡腿,也喝了一些啤酒,感觉很爽。

关二爷之所以叫关二爷,是因为我们曾似模似样的拜了把子,我排行老大,所以一直到六七年后我们在失联很久后的一次在街上偶遇,他还是叫我一声大哥。说回拜把子,论年龄,本来是凤雏排老二,关二爷排老三,但其实他二人生日没差几天,再加上关二爷崇拜义气千秋亘古一人的关二爷,所以他强烈要求排在第二位,于是后来也就这么定了。

二爷是个耿直真爽豪气干云的人,拜把子的时候他是唯一一个毫不犹豫就在手指上划了一道口子的,大概你也无法想象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毫不犹豫在在自己手上划一刀的场景吧,而凤雏当时却是几次都没在手上划出能流出血的口子,尝试几次也只要手指上划出来个印子,不过总算也算是见了红色了,自喝了血酒后,我们这个有些儿戏的结拜仪式也就成了,从那以后,也算是开始了我们三兄弟的恩怨吧。

凤雏是单亲家庭,由他母亲一人带大,家里的条件相对差一些,大概因此,为人也就稍微小气一些,当然这些都是小问题,我和老二每天都有三五块钱的零花钱,那个年代这得算是很富有了,没人在意凤雏从来不请客的问题。凤雏曾跟我们说过他喜欢一个女孩儿,这个女孩是关二爷的邻居,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关二爷宠她的紧。我不知道在那个年代的孩子能有多成熟,但是在同学中确实都将这个女孩当成是与关二爷一对儿。而凤老三却能说出喜欢的话,并且在这女孩跟前搬弄是非说些有的没的坏话,这让那个时候的我们无法接受,对这个时候的我来说也是能理解但无法接受的了。

五年级时的一次秋游我们去连云港,关二爷在大巴车门边接准备下车的女孩儿的背包的时候,凤雏在门边故意推了一把,二爷头下脚上从车上跌了下去,从此眉毛边就留下了一首疤。

自此以后,凤雏就与我们分道扬镳,结义兄弟也就只剩下了两个,这也是我不太愿意回忆凤雏的原因吧。

其实我和二爷也闹翻过,这大概多半是因为性格的问题吧,我偏内敛,而他是静不下来的。

男孩子总是喜欢舞枪弄棒的,所以我们也不例外,时常在放学后要演练一番的,那个时候二爷的功夫是最棒的,什么回旋踢之类的动作都能做得出来的,身手上突出的表现也让他不甘寂寞,他不愿意只是与兄弟切磋埋没了身手,于是又认识了经常能陪他在外面打架的朋友,我其实是多次劝了的,他也不愿意多解释,执意继续这样下去,想法不同,自然也就慢慢疏远了。

区内又开了一所新的小学,他被划到那个学区,于是五年级下半学期,他和他的青梅竹马双双去了新学校,其实我也是那个学区的,但是因为校长与祖父是朋友,她交待我不用去管学区的事,于是得她关照我得以继续留在原学校读书,于是本来就在疏远的兄弟也就分开了。

人总是兜兜转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转到一起。

初二的时候,因为一个女生,我和同学打过几次架,我的自行车胎也总是被放气,有一次在自行车棚里又动了手,对方找了一个在校外混的同学来帮忙,对方人多,这种情况下我只能准备跑去找老师先避个风头,这时二爷华丽的出场了,对方找的混混他是认识的,二爷指着我说这是他哥,再动手就是不给他面子,那个混混直接倒戈。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二爷竟然跟我又读了同一所初中,也就是说我们在同一所学校一年多的时间竟然一次也没遇到过,世间确有如此巧合之事。

这之后我们深谈过一次,二爷跟我说的话总结起来就是,读书他是不行了,以后再有动手的事让我不要自己动手,需要动手就告诉他,他负责动手我负责学习,咱兄弟总得有个学习好的。当时听了他的话我是很感动的,在初中剩下的一年多的时间里确实如他所说,他帮我挡了几乎所有外面想找我麻烦的人,而我与二爷的关系也又一次亲密了起来。

也是在那个时候,听他说了凤雏后来去找过那个女孩儿几次,后来被二爷打架的朋友给打了,好像是打的还挺严重,我问二爷这事儿是谁的主意,二爷说他是后来才知道的,他也不愿去打他。

后来再听二爷聊起那女孩儿的事儿,他说他跟那小女孩现在也不太联系了,原因是因为他爸妈吵架,他妈心情不好,不知道怎么的就跟那女孩儿的妈妈吵了起来,之后两家的关系就没那么密切了。

初中阶段的最后一个月,因为与女孩关系过密,我又跟另一拨儿人矛盾激化,在一个早晨我看到那人穿着军警靴提着带刀的双截棍来学校,这之前我也听说了他们背后商量准备收拾我的事,于是我趁着课间操时间就跟老师聊了一下收拾东西回家了,当时也只是匆忙跟二爷打了个招呼,一旦涉及到刀,我更不想让他帮我出头,一旦出了大事,可能就无人负担的起,我一向是更理智些的,我不想让自己受伤害,也不希望他因为我受伤害,所以一走了之最好。

经此一别,许久不再见面,我是没有心理准备的。因为学习成绩,我能进省重点高中,但是他不能,但是我们在同一个城市,毕竟离得不算太远。

中考结束后,我打电话到他家总是没人接,又去他家里找,家中也无人,于是就这样断了联系,我不知道他考到了哪所高中,除了他家的电话,我没有其它的联系方式。

这一别就是两年半,再次巧遇是我去买安全套,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在药店能买到,一般都是去成人用品店买。而我遇到他就是在那家成人用品店,那家店是在一个小区的一楼临街面开的,从店旁边进去另一个门就是偷偷经营的一家游戏厅,里面大概有七八台 PS游戏机,就是在这个店,我低头进去他仰首出来,迎面遇上,他叫了一声大哥。

这时我才知道,中考后,他父母离了婚,而他一直住在奶奶家,那个暑假,我回了老家,他来找过我,家里没人,暑假后,他去了他奶奶家所在镇上的中学,离得远了,于是从此就断了消息。聊了几分钟,他的 BP机又响了,他又匆匆去赴朋友的约,只是给我留下他奶奶家的电话号码和一个传呼号。

毕竟是奶奶家的电话,家里就两个老人,我并不敢轻易打电话打扰了老人,后来也断断续续的通过传呼找他,大致能通过电话聊上几分钟,因为他的学校是职高性质,很自由,但是他很忙,总是有朋友要找他。

后来,我来了北京,后来再打传呼他就没回过,我并不知道他是充满用了那个传呼号还是有别的原因,自我来了北京,我们又一次断了联络。

我常常在想,也许我们再也联系不上了,我也常常在想,即便我们能再联系上,兴许我也不知道应该跟他再聊些什么了吧,也许这一生的缘份到彼时也就已经结束。我不奢望更多,唯盼,兄弟各自珍重,关二爷,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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